贝尔咳出一大口污血,话语清晰了一些:陛下已安然脱身,殿下不必担忧。
克洛克达尔啧啧两声:我还蛮佩服他的,受了这么重的伤还有空关心别人。
薇薇不敢相信自己看到的景象,大脑叫她不要再看了,可她控制不住自己的眼睛。每多看一秒她就能发现一处新伤,心也随之抽痛。贝尔胸口条状的像是鞭痕,还有烙铁烧伤的焦黑痕迹;手指指甲被拔了下来,扎着细针,看起来就痛得不行。她是一个同理心极强的人,眼泪唰地就流下来了。
克洛克达尔问行刑官:他招了吗?
行刑官面有愧色,说还没有。
他叹口气,身形一晃,沙化穿过栏杆进去了:贝尔,你所效忠的王室已是强弩之末,看在你这么有骨气的份上,我再给你最后一次机会。如果你把国王可能会去的地方告诉我,我保证会放你一条生路。你是要钱还是要什么?要是求名,我可以在新朝给你一个职位。只要说出来,我都会满足你的。否则的话,克洛克达尔左手的钩尖戳进他刚结痂的伤口,慢条斯理地划开:行刑官还没动真格呢,我也不想让他把你弄到生不如死的地步。我是个心善的人,见不得这些残忍的刑罚落到人身上。
贝尔当真是条好汉,刀斧加身愣是眉头都不皱一下,一字一顿地回答:你那套对我不管用,我不图钱财也不为做官我死也不会背叛陛下的。
哎呀,你这个人真是死脑筋,做事一点也不知变通。他转向薇薇:你来劝他几句,免得他自讨苦吃。
这就是他带她过来的目的吗?让她说服贝尔背叛她父亲,亏他想得出来。
薇薇擦擦眼泪,毅然决然拒绝了:贝尔不会背叛奈菲鲁塔利王室的,他是全阿拉巴斯坦对父亲最忠心耿耿的人。
那这么说,你要眼睁睁看着他受刑喽?
看着敬爱的叔叔遍体鳞伤地被吊在那里,被人用惨无人道的刑罚折磨,薇薇心里很乱,不觉有了几分服软的意思,哀求道:你再怎么拷打也不会有用的,请你放了他吧。
能说出这种话来,这位公主真是天真得惹人怜爱啊,但不懂得审时度势的人最愚蠢了。
克洛克达尔忍不住嗤笑道:殿下这是求人的态度?
她做了一个惊人的举动,对他跪下,哽咽着说:能求你,不要再折磨他了好吗?
那么敢问殿下,你有什么好处能给我呢?我们海盗的眼里只有切实的利益,仁慈怜悯那玩意能值几个子?同情心更是上个世纪就没人要的赔钱货。
行刑官讨好地凑过来:大人,再给我一天时间,绝对能让他招。
克洛克达尔摩挲着下巴,有些不耐烦:一天时间太久了,我等不及。给他打40号药剂,把牢门打开吧。
行刑官不知他此举是何意,但上司的指令不敢不听,忙不迭照做了。
去,把她衣服脱光。
薇薇惊慌地后退,却被波尼斯挡住了去路。
眼看他要对薇薇下手,贝尔气得是急火攻心,嘴角和胸前的伤口裂得更大,鲜血汩汩地流:逆贼,你敢!
薇薇清楚今天是难逃受辱,一咬牙:不用你动手,我自己来。
与其被强行剥去衣物,倒不如自己脱,免得那些男人的脏手碰到她,叫她恶心。她没怎么迟疑,三下五除二脱掉了裙子,一丝不挂地站在他面前。即使赤裸着身体,她没有丝毫的羞怯,依旧勇气十足地瞪着他。
实际上她骨子里对克洛克达尔的畏惧是没办法掩饰的,薇薇起了一身鸡皮疙瘩,安慰自己都是因为地牢里太冷了。
贝尔几乎咬碎了一口牙,不敢去看,把头低下去了。
克洛克达尔缓步从牢门里走出,黑皮鞋踩在她白色的裙子上:像你这样的前朝公主,放在别的国家可是会被送去军营里犒劳军士的。知道我为什么不让人糟蹋你吗?他目光打量着她无暇的胴
体,出乎薇薇意料的是他并没有动手动脚,眼神清明,浑然没有情欲:你的父亲没有后宫,放眼宗室也只有你一人。都说物以稀为贵,人也是如此。你的价值有更好发挥的地方。
薇薇的身体微微颤抖着,整个人如坠冰窟。
克洛克达尔瞥了贝尔一眼,对行刑官说:可以把他放下来了。
行刑官恋恋不舍地把目光从薇薇身上移开,咽了口唾沫,把贝尔的手铐打开了。
贝尔才受过重刑,根本没有力气站住,咕咚一声倒在了地上。
贝尔!薇薇心里一惊,不顾自己没穿衣服,急忙去搀扶他。滑腻的血点缀了她的肌肤,带给她温暖的感觉,但她一点也不想拿他的血暖自己,一点也不。
透过血污的间隙她能看见贝尔宛如涂了白粉的皮肤此时泛着异样的殷红,他的眼神不再犀利,是她从未见过的迷离。贝尔发狠咬了自己的舌尖,迫使自己清醒。
他意识到行刑官给他注射的药物有问题,又惊又怒瞪着克洛克达尔:你这混蛋,竟然
薇薇小心翼翼地把他手指上的细针拔掉,贝尔视线落到那白花花的一片上,顿时觉得天旋地转。
不行,他怎么能对自己效忠的君主之女做出这种事,光是想想就是天大的亵渎。
在薇薇的尖叫声中,贝尔用力将自己的头一下下撞向石质地面,直到自己失去意识。晕过去之前他才感到一丝安心,至少他没有玷污他视若珍宝守护到今天的公主,无愧于陛下的知遇之恩了。
见状,克洛克达尔撇撇嘴:什么嘛,还以为能看一出好戏呢,结果就这样结束了,真无聊。
贝尔的头撞破了,伤口不断往外流血,整个人昏迷不醒。薇薇帮他按着伤口,直接哭成了泪人。
波尼斯面无表情地站在边上,没有社长的命令他不会做多余的事。
行刑官倒是有怜香惜玉的念头,想给她盖件衣服,但是自家上司俨然一个活阎王,他怕他对公主的关照惹得他不高兴,自己小命不保,也只能熄了这份心思。
去叫医生来给他包扎,这人还有用,别叫他死了。
你这个魔鬼,呜呜,贝尔
殿下哭够了没有?别忘了你现在的身份。这么大人了连衣服都不能好好穿,待会是想就这样光着出去吗?
薇薇抽泣着把衣服穿好,虽然他一根指头都没碰她,看到她身体的人也不多,但是他彻底惹恼了她。薇薇整理着衣物,心里对他的恨意更盛。她不会忘记今天受到的羞辱,忿忿地想待到圣人归位,她会请求父王处死他的。
r1,公主身体不适,你送她回去。
壮汉接到命令,沉默地走到薇薇身边。薇薇迅速收拾了一下个人情绪,最后看了一眼贝尔的容颜,就迈开脚步和波尼斯离开了。
薇薇在工作社卧底时调查过波尼斯,他是巴洛克工作社除社长外最强战力,能力是把身体任意部位变成刀刃。他出身西海,在被克洛克达尔招揽前从事杀手职业,被称为杀手波尼斯。
回去的路上,她试着和波尼斯搭话,但不管她说什么他都置若罔闻,这份忠心倒是和贝尔类似。也是,像克洛克达尔这样多疑的家伙怎么会把心怀不轨的人留在身边使唤。
薇薇回去后左思右想,父王逃走了,贝尔暂时不会有生命危险,这是目前已知的好消息。如今能主持国家危局的王室成员只有她,她无论如何也不能退缩。
克洛克达尔在地牢里对她说的话不无道理,那个男人心狠手辣,她不能再对他忤逆下去了。从小父王就教导她国家最重要的是人民,只要人活着,总会有希望的。为了贝尔和那些同贝尔一样忠于王室的子民,她必须讨好他,让他们免于屠刀。
他想要她做一个听主人话的客人,那她听他的话便是了。为了她的国家,她没有什么不能牺牲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