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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6回:童万秋,领导闲谈【加长回】(1 / 2)

权力的体香 hmhjhc 5191 字 2023-05-07

「咱们这位小石同志的胆子啊,也真的太大了……」

河溪市体育局局长童万秋同志,静静的埋坐在局长办公室的会客沙发里。他捧着自己爱若珍宝的橡木烟斗,咬着那乌黑漆亮的扁平烟嘴,用一口深深的含吮,让那浓烈香稠的烟雾从自己的口腔,浸润到自己的喉部;再鼓动自己的呼吸道,将那暖暖的气流,从自己的鼻腔里周转后再吐出来;那乳白色的烟雾,伴随着这一声评价,在空气中慢慢的化开。

坐在他对面,也同样叼着一杆小一点的烟斗的,是他的老朋友、老同事,河西省体育局群众体育处处长罗建国同志。而罗处长却仿佛没有听到他的牢骚,而是饶有兴致的鉴赏着童局长茶几上摆的宝贝,那架据说是昔日里洋务大臣和芗和慕文用过的青花笔筒。

这个青花五彩笔筒算是童局长引以为傲的宝贝藏品了。这本来的确是十九世纪末期的制品,虽是民窑,但是「据说」是洋务大臣和芗中堂用过。有了这层加持,那就算价值可以上得了百万的个中好货了。可惜的是,这个「青花五彩笔筒」原本是个青花笔筒,建国后,也不知道哪个二杆子作伪的文盲古董行,在经手这玩意时,没搞清「和芗」和「和茳」这一对隔了一百多年的祖孙的关系,偏偏在上面又新烧了五彩的「前人香钏暖,后湾杨柳瘦,千金凭一笑,辜负万户侯」四句和茳的题词诗和印章款,要冒充和茳遗物。这是经不起行家定眼的,结果这玩意就被弄得今不今、古不古的,反而是「真做假做残了」,掉了价,成了个坊间玩器。当然了,要不是如此,也不容易落到童局长的手里。只是这玩意虽然被改残了算不得珍品,但是依旧价值不菲,除了罗处长这样的好朋友,童局长一般也不太会在外人面前,提起这件笔筒的来源根苗。

有些事就是这样,不能炫耀不能谈,只有自己知道其中的妙处,但是真的完全不能炫耀不能谈只有自己知道的事,从某种意义上来说,也是憾事,要来又有什么用呢?所以罗处长来坐坐,童局长很愿意献献自己的这些珍玩宝藏。这个青花五彩笔筒是这样,两个人在品尝的西班牙烟叶是这样,还有一些事……也是这样。

局长办公室门外,河溪市体育局上上下下一干干部群众们,在为着河溪市的体育事业奔忙劳碌或者假装奔忙劳碌。在门外的那些同志们心目中想当然,办公室里,童局长和罗处长这样高级别领导,当然是在领会中央精神、学习省委指示、贯彻总局部署,高瞻远瞩、锐意求新,以改革之勇气,开时代之先河,在为着河西盛河溪市的体育事业孜孜不倦运筹帷幄、谋划深远,指导着盛市两级诸多体育行政工作的战略方向和执行方略。

局长办公室里……烟雾缭绕。

去省局或者去市里开会的时候,童万秋局长从来不抽烟斗;但是回到市局,他却可以沉浸他这小小的爱好其中,其实罗处长也是在他的影响下,也渐渐的成为了狂热的烟斗爱好者。

体态略有些肥胖的童万秋同志,是河溪市体育局局长、局党组书记。他不是专业体育技术官僚出身,年轻时本是罗山国营棉纺厂的车间主任。也许是因为家族出了一个在c 国赫赫有名的远房堂兄,也许是运气好,也许是会做人,他这个本来无心仕途的车间主任,也不知道怎么了,年年评级都是优等,自己又懂得上下巴结,就节节高升成了一位机关干部。后来,又在罗山县当过一任团委书记,又到罗州市干了四年文化局长,熬过了处级这个天堑,又在市体育局担任了两年的副局长,如今人近六十,终于也已经是堂堂的河西省河溪市体育局局长,赫然副厅级国家干部了。

河溪市体育局局长这个位置,至少在市一级体育系统里,可以说是说一不二的一把手;每年19 亿的行政预算,在紧要部门眼里当然也不算什么,但是他童局长也算是笔杆摇摇如有风;下属各级单位也多的是实缺实职,涉及到场地、赛事、活动、商务赞助、机关产业、人员调动,这些也不过是他童局长一念之间的事,人人都仰他鼻息。虽然体育部门是清水衙门,作为省会城市的市局局长,他上面压着两层领导,但是只要想得开,少沾惹那些麻烦事,童万秋就算得上是活得挺滋润的。

童局长一向很满意现在自己的位置和工作,尽管他内心深处自诩才识过人,政治眼光和学问能力都很出众,但是他也懒得涉足到太复杂的问题中,所谓无欲则刚么……尤其是回到市局里,他就是这里的老板,这里的家长,这里的皇帝,直系下属,连同下属单位,好几千号人,处、科、股以及基层,谁不看他脸色办事?关起门来,他童局长爱个烟斗、爱个好酒、还喜欢捣鼓捣鼓古董,谁又能不顺着他?

至于「那方面」的爱好,原省体育局竞赛处处长陈礼还在时,也曾经拉着他玩过一两把女运动员和女学生,但是他天生不好此道,不过是包养了一个自己下属单位河溪棋院里的小美女基层干部做情妇,偶尔奸操来消遣消遣也就罢了。他也就有个小癖好,比较喜欢丝袜,喜欢漂亮娇小的女人,穿着各色通透的丝袜,用美丽的肉足,抚弄摩擦自己的鸡巴;有着市局局长的身份,他这点小小的爱好,除了在自己的妻子身体之外,也常常可以得到应有的满足。太过分的……他也不想。

除了直系领导,他有自己的关系、自己的后台、自己的线路,即使在首都,也可以说是认识几个权贵;他年岁已大,以他的年龄资历、背景人脉、学历特长,没有再上去的可能;当然,仕途的最后几年,如果可以调回罗州当个市委常委,锦衣归乡,也最后捞点实惠,是他最理想的。越是偏远的地级县、市,领导干部的权威就越是高高在上,更少人监管,权力的滋味也最通透,等回到罗州,自己再好好的圆圆自己的「丝袜后宫梦」也是可以的么;当然,如果那是奢求,退休在河溪市体育局局长这个位子上,也可以说,没什么太大的遗憾……一切,都挺好的。

所以,在某种意义上,他童局长都可以不太在乎省局和市里领导们的态度,也不想掺和省局和市里的人事;官场就这个情况,你真的不想「进步」了,也就没人来找你的麻烦了,童万秋同志,自然可以自得其乐的在自己的办公室里抽他的烟斗,玩他的古董。

这一点,自己的好朋友罗建国处长也是一个类似情形。这几年,他和省局的群体处处长罗建国来往很多,一开始还是因为烟斗、古董那点小爱好。两个人级别相仿,性格也像,关系网也可以互相借用,一直以兄弟知己往来……后来,一起出国去荷兰考察过冬季项目,还在阿姆斯特丹一起开过洋荤,玩过一次洋妞;有了这层「关系」,两个又都没了政治野心,都在自己的一亩三分地里自得其乐的省体育系统的高级干部,来往的就越来越密切了。

在河西体育系统基层公务员的眼里,自从陈礼处长出事后,童局长已经是体育系统下除了刘铁铭局长、郭忒副局长之外,最是位高权重的领导;罗建国处长虽然不揽实权,也是谨言慎行的省局要员;两个人都可以说是口颂政策、言谈党国、传达精神、学习思想、指引方向、拟定战略,甚至是一念之间,可以决定基层人员荣辱命运的上级领导了……但是谁又能想到,每每做完报告和工作总结,应酬了各方领导和同级单位……办公室的大门一关,他们两个河西体育圈举足轻重的领导干部,一方诸侯,久经磨炼的共产党员,革命同志,却经常会在各自的办公室里聊天打屁,消磨时间,说说天南海北,聊聊古今中外,说说书记们的秘闻,谈谈江湖上的恩仇……和溪月老街上喝着功夫茶、摆着龙门阵的街道干部,也没多大区别。

当然了,即使如此,以童局长温厚的脾性,本来,在任何其他场合,他都不会表达出来对自己的新任下属,体育经济产业处副处长石川跃同志任何的评价。但今天老罗又来找他抽斗,朋友之间,无欲无求,就是偶尔闲谈聊天,借着吞云吐雾的快乐,也就是吐吐唾沫,说说公私两便的事,没啥忌讳的。罗建国处长偶尔问起「那个石家少爷,啊,我们的川跃同志,在你们市局搞的怎么样啊?」,童万秋才忍不住笑骂了一句。

罗建国处长也是嘿嘿笑笑,深深的啜了一口烟雾,好像在这个话题上他也算是找到了知音:「是啊,这个小石同志啊,一向可以说是雷厉风行碍…当时也算是我下面的办公室主任么,哈哈,也给我带来很多工作上的……哈哈……不同的风格吗。怎么了?这次来你老童这里,又给你惹什么麻烦了?」

童万秋摇摇头笑笑,又叹了口气,却说:「麻烦倒也谈不上,就是汇报太多,太认真了,这才来几天碍…我是看他在抓的屏行的那个项目啊,麻烦……」

「你老兄是慧眼碍…说说看,怎么个麻烦法?」

「嘿嘿,老罗啊,屏行那个项目呢,我琢磨着,实际上,小石可能亏空了5到7 个亿……这可不是闹着玩的埃哦,土地他有了,其实建筑也有了一大半,场地都有一些现成的,就这么着,还要花8 个亿的改建费用?!我记得当年 fun 洲际也就是10个亿的装潢成本吧。那得是个什么样的项目啊?再说了,这本来是省局的项目,跟我们市局八竿子打不着么。怎么因为小石的人事关系调动过来,哦,莫名其妙和我们都扯上关系了?他还让我去视察改建工地,这视察视察,一视察,就要负领导责任的,我视察它干什么?不过我已经让陈工去看过,陈工的原话是:叹为观止,可以成为国际代表性的体育文化度假中心。我是在想,屏行那里,是不是让老刘过去看看啊?我视察?那还不如直接让他老人家去『视察视察』……」

「无所谓啦……」罗建国吐出一口烟雾,摇摇头说:「这迟早都要去的……石川跃么,肯定是想要赶在年内完工开业。哦……合着难道开业之前,你这个市局局长一趟都不去?这也不像话吧?至于老刘么,他是肯定会去的。他老人家就那套本事,一问摇头三不知,凡是业务相关,都一推个二五六……他怕什么?他都不怕,你又怕个什么?!没事。你就为这点事烦心?」

童万秋摇摇头笑笑,又叹了口气,却说:「还不光是这个,还有……喏,还有那什么c 非交流,小石呀,写个报告给我,说提议要加个行程,去溪山踏青……他倒是认认真真拿我当起领导来了?哈哈……这个小石,位置倒一直摆得挺正。」

「去溪山?这有什么不对的么?」罗建国是有点听不懂了:「来咱们河溪旅游,不是府衙,就是溪月湖,如果郊区,就是溪山和西文山了……不是理所当然的么。」

「理所当然?就算理所当然,也是市委宣传处和外事活动处的事……你说,这种事情,市委宣传处自然有一套章程;再不济也是总局来管;哦,至少,也应该是你老罗这里,省局公关办公室来参与么?…… c非交流,跟我们一个小小市局,能有什么关系?」

「公关办公室?」罗建国处长也是一笑,在朋友面前也懒得掩饰,脸上似乎划过一阵猥亵的表情,好像想到了什么:「老童碍…你是在逗我的吧?李瞳那小娘们那里的事,你真以为我能使唤得动?」

「切……她毕竟是你的下属的下属……你真要……嘿嘿……这个小娘皮还敢反抗?还不任凭你鱼肉,随你折腾?」童万秋也忍不住开句玩笑。

两个领导嘿嘿的淫笑了几声……似乎都在一起意淫一下李瞳那翩翩长发、摇摇身姿。

不过,罗处长毕竟是老朋友,顿了一顿,似乎是在提醒自己:「老童碍…话说回来,小石这个同志们,我是知道的,曾经也算我的下属么。他啊,年轻,家庭背景好。但是他对领导,还是挺尊重的,位置摆得很正……就算我现在不是他直接领导了,也常常来电话问候。怎么?他对你这么尊敬着多请示多汇报了,还不好?」

童万秋「嗨」得一笑,摇摇头说:「是啊,他的工作态度是很好滴……但是……唉……我就是有点不适应他这个态度太好。他来汇报这个,汇报那个么,汇报的都是什么内容么?都是烫手的事。这叫汇报?这根本就是找人垫背么……你说,他要想在c 非交流的行程里加个溪山踏青,让李瞳那小娘皮去安排不就好了?跟我这里请示个什么劲么?……这c 非交流,连省局都管不了的事,和我请示?……有必要么?」

「你这是怎么了?……欲言又止的?不就是在c 非交流上安排个行程么?你毕竟是局长,是他的领导,找你汇报不是理所当然的……怎么了?有什么忌讳的么?」

「……」

「干你娘,别卖关子了……」罗处长吐了一口浓烟,笑骂起来。

「老罗啊,你和你实话实说吧……这里头,文章多了,水也深了,我是嫌麻烦碍…」

「怎么说?」

童局长轻轻的将烟斗磕了磕,将烟斗沫倾倒出来,又一般用烟布抹擦,一边叹息着,也是有心在老朋友面前摆摆龙门阵。这样的政治智慧,平时自己是没有对象可以宣泄炫耀的,就像是那个青花笔筒的来历,一般是没机会给人炫耀的。

「唉,你们在省局里工作,不是我们市里的系统,不知道这里的事……或者呢,是知道一点,但是感受不深埃多去市里开几次会,就明白了。」

「哦?」

「这两年,咱们省的『省市之争』,那是愈演愈烈……,尤其是市里的几个领导,其实都已经在选边站啦。事关政治影响,不是小事埃」

「……」

「说穿了呢。省里呢,要借着各种由头,削减市里的直管权限,大包大揽,也是对市里有个中央落下的『小朝廷』心里有点塞;市里呢,不卖这个账……落实到政见上头,就是一个提倡大踏步的改革,一个要可持续的发展……」

「他妈的……什么『大踏步的改革』,什么『可持续发展』……什么玩意?有什么区别?」

童局长又将烟包打开,将新鲜的烟叶轻轻的压入橡木斗,一边得意洋洋的喷着唾沫星子:

「当然有区别了。唉……当然了,实际上么,就是一些口号,但是一旦落实到具体问题,那就复杂了。就说屏行吧……省里呢,拿着魏晓月做枪,要把屏行往旅游区上靠;市里呢,觉得省里干涉太多,要综合发展屏行区,要搞什么文体特区,倪枰亲自在抓屏行那个山体滑坡改造工程和河道治理工程,『山体滑坡』、还『河道整治』,这里头是什么意思啊?就是暗示,你开发旅游会污染环境的么……你想想,这里牵涉到的,都是些什么人啊?魏晓月、倪枰,哪个不是跺跺脚四城乱颤的人物……再想想当年的『挖坟事件』,魏晓月你可别小看她是个女人,辣手起来不管不顾的,那可是引起过群体事件的啊?!你要胆子再大点,往上面看看,哦……魏晓月背后是王鼎书记,倪枰背后呢,是华衡城书记。他们都是大人物,封疆大吏,一方诸侯,在那里演他们的群英会,碍…又是青梅煮酒,又是逐鹿问鼎,又是宫斗大戏的……这种事情,那么好掺和?我们这儿呢,就只是个市级体育局,是个边缘系统,搞搞文娱活动,办办中小学联赛,遇到这种事,那躲都躲不过来呢……石川跃还敢往里钻?什么叫溪山踏青啊?这青那么好踏?这不是逼着市里宣传溪山『旅游』么?……当然了,来这么一出,魏晓月肯定高兴,可是,我……我可不能光顾着魏晓月高兴埃」

「……」

「要我说啊,连这次什么c 非交流,都是胆大妄为。言文韵这个小娘皮哪里懂里面的政治影响?邀请人家来访问就访问么,什么溪月湖坐游艇,溪山上喝茶,起什么高调……还搞出国际影响力来了?现在事情搞大了吗,一旦搞出成绩来了,市里想不上都不行了……」

「搞出成绩来都有错了?」

「哼……领导要成绩你再搞,领导不要你搞什么搞?不是领导要的成绩也能算成绩?」

「言文韵……好像……和小石……也是一起的吧?」

「那就不知道了……他们这种年轻人风花雪月的事,我们管不了。那小骚娘们是够劲,给那小石爽到了,哈哈……不过,他们胆子也太大了。什么意思?搞了一个事件,就敢绑着咱们市政府上船?要我说碍…这件事的影响力,不适宜搞太大。搞的小一点,就是政绩,搞大了,就变成政见了……政见?我们体育系统什么时候有权力参与政见发表了?这不胡闹么!」

「你说的还真鼻子有眼的?不过,石川跃还不就是为了他的屏行会所?这会他可欠了不少债,不把影响力扩大,他这个窟窿可不好填……还不是为了绑着市里背书,让银行或者企业帮他添窟窿……这也是常有的事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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