尽管近乎无情到引人诟病。
完成学业后,在谢博良的首肯下,谢译回国了。
好景不长,相安无事地处了几天,紧接着又升级了第二次父子矛盾的恶化。
原因是,谢译得知了在如愿自杀前,父亲曾去见过她。
一切都变得异常合理化。
他把如愿的死全数怪在谢博良的头上。
当痛苦找不到宣泄口,只能借由恨意肆意蔓延。
退一万步讲,或许如愿早有了轻生的念头,但父亲的冒然相见确实推进了她迈向死亡的脚步。
谢博良的一席话,是压垮她精神世界的最后一根稻草。
板上钉钉。
没有办法原谅任何人,甚至他自己。
谢译有过这样的假设。
如果他再敏锐点,如果他给予比足够更多的爱和耐心,如果他能准确无误地牵住她伸向他求救的手。
如果重来一次。
会不会有一丝希望打败那该死的抑郁症。
他想她活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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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现在呢。
“我办不到。”因隐忍而微微发红的眼眶,他说着残酷又沉痛的话。
“她走了,母亲病了,继父入狱,这一出的家破人亡是谁造成的。
悲剧仍在,伤痛难褪。我怎么能像没事人一样忘记这一切,然后继续过自己的舒心日子,凭什么。”
他克制着颤抖:“我不配。”
心底最不想发生的预料终于兑现了。
谢母惊愕万状,她一直不愿去深思,可事实赤裸裸摆在眼前。
用如此极端的方式自我惩罚,这些年他就是这么做的。
“所以呢,为了永远回不来的人,赔上自己的一生?”
谢母心痛如绞,却无计可施。
此刻的她无比后悔,若当年那一面是由自己去见,结局是不是会不一样。
至少,儿子对她的恨意会少一些。
被母亲质问的当下,他没说话,周身都透着近乎于冷漠的疏离。
男人的眼里筑起了高墙,他走不出来,也没想走出来。
“谢译!你”谢母颤着嗓子,话都碎到了空气里。
儿子事不关己的态度让她心慌,恍神间,不远处的人影无预兆地闯入眼帘。
是她?!怎么可能,她不是
察觉到母亲的惊恐外泄,谢译朝着她的目光望去。
那个女孩穿着好看的骑马装,飒爽英姿。
就这么安静站着,不费一兵一卒,叫人甘愿偃革倒戈,只为换她一个顺遂太平。
谢译走过去,拿出贴身的手帕递给她,“骑马开心吗。”
大约是玩累了才知道回来,前额冒着细汗,几缕碎发无章法地贴在皮肤上。
祝福敷衍点头,并不着急接手帕。
她往前方看去,那位贵夫人的慌乱无措分毫不差被她捕捉收藏。
想起招待人员的话,想必眼前这位就是谢夫人了。
是他的母亲啊。
脑袋里的零碎信息拼凑,她若有所思。
忽觉额头微微发痒,祝福回神,才发现他在为自己擦汗,用那块贴身的手帕。
“我自己来吧。”支支吾吾的口吻。
运动后的双颊更红了些,她带着几分硬气,夺过男人的手帕。
粗旷不拘地胡乱抹着,和他的细致耐心形成鲜明的反差。
整理完仪容,谢译将她带到母亲面前。
“妈,这是祝福。”他解释道。
还没有从刚才的惊悚画面里抽身而退,谢母只觉脑子仍在嗡嗡作响。
祝福伸出手,“您好。”简洁明了一句问候。
她没有加任何外称,是刻意的,因为不知道该加什么。
伯母?太亲昵,阿姨?太熟稔,谢夫人?她确实叫不出口。
总之都不妥当。
谢母全神贯注端倪着眼前的人,许久才将目光放到她伸在半空中的手。
心慌意乱地碰了碰再不敢看她了,尤其那双眼睛,塞满了千言万语的质问。
“你先去换衣服,待会儿一起用餐。”
祝福轻轻“嗯”了一声,见谢母仍不看她,到嘴边的告辞也省下了。
人拐至转角看不见了,谢母后怕地拍着心口,缓和这一场突然。
“她们”实在太像了。
“她们是双胞胎姐妹,祝福是妹妹。”谢译又解释了一遍。
谢母回过味来,刚才他们站在一起的样子,和谐到触目惊心
是真的有些动气了。
她看着眼前越来越捉摸不透的人:“你和她”
“不是您想的那样。”谢译率先坦言。
他的反驳太快,欲盖弥彰,谢母陡然升出一阵回天无力的疲惫感。
自己的孩子是什么品性,当母亲的最清楚不过。
如果他懒得解释,那这事还有商榷的余地。
现在他忙不迭地对外划清界限,又像是在反证什么,恰恰是真的心知肚明。
往事幕幕循环,不敢再深究下去。
只是谢母怎么都想不明白,兜兜转转,为什么就是绕不开她了呢。
“你是怎么想的。”
“疯了吗!”
“天底下多少女孩子,你偏偏”
母亲会说什么都在谢译的预判之内,所以面上她仍可以维持着波澜不惊的淡定。
其实他应该不犹豫地反击:怎么可能,她是如愿的妹妹,您想到哪儿去了。
说词在喉咙里涌上涌下地窜,最后关头被他一股脑吞进胃里,消化殆尽。
袭上心头的是另外五个字,嚣张又跋扈。
他问自己:“怎么不可能。”
“先是跟姐姐谈,现在又找上她妹妹,谢译,这像话吗。”
目前的话堪比诛心,一字一句都是刀子,戳得他痛死过去,死过之后反而更不怕了。
他就没打算退:“是不像话。”
谢母闻言,稍稍缓过来一口气,又听见他说:“又如何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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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道该对你们说什么。
感谢喜欢,受宠若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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