莉莉在他深不见底的眸子里看见了自己的倒影，而他和自己极为相似的脸上倒是平静极了，使得这一切好像就该这么自然。

但是她知道其实不是的，她错了。

莉莉走到酒吧的时候，整个心思还是恍惚的。

男人并没有拉她，连个解释都没有，他只是短暂得闪过些许慌乱，随后就像早就知道她的反应一样，看着她哆嗦着穿上衣服，夺门而出。

彩色廉价的光影打在她身上，也是冰冷冷的，她贴着无数人的身子经过，那些躯体带着热度，那些男男女女肆意扭动挥舞。

身边都是人，一个个正常的，寻欢作乐的人，他们呼出的气息擦过莉莉的耳垂，带有难闻的烟味，她们浓烈的动物脂香味混杂着遮不住的体味，那本该是让她避之不及的糟糕体验。但是今天却让她难得获得了些许宁静，仿佛她还是正常的，她是正常的吗？

她的身体还残留着强烈的酸楚和痛感，当她快步走的时候，她甚至感觉，但凡有一个人愿意在这狂欢的氛围中抽身打量她片刻，那么她的秘密就会暴露无遗。

她的秘密，可怜的秘密，就在之前，被这种肮脏直白的方式撕开，她一直深爱的哥哥侵犯了她，这个事实比无数旖旎的梦境里更为刺痛，不留情面。

她满心以为自己终会在某一天，把这种荒诞的念头彻底埋葬，就像小时候执着的画报一样，很多执念是可以被克制的，随后交给时间。再过几年，她会嫁给一个还算心仪的男子，随后这些通通都被翻篇了，兄长还是那个样子，兄长也终会娶一个匹配的淑女，哪怕只是看起来，哪怕她内心并不愿，但是那又如何？

脑袋混乱不堪，踉跄的步伐让身边调情的男女皱起了眉，宛若又看见了一个该死的醉鬼，随后慌忙不迭地给她让了路。

外边震耳欲聋，莉莉在镜子面前呼出一口气。

镜子里倒映的是狼狈，被咬破的唇，连眼尾都浸透了萎靡的欲色，宛若被剥离掉灵魂的天竺葵。